文學作品/Cultural

在我生活中，不少重大事件發生年份的末位數，似乎都和“1”有關。
一九六一年我坐牢，有幸吃不要錢的飯，住不要錢的房子，年份的末位數是“1”。
我出生年份的末位數也是“1”，來到這個世界，當然是件大事，否則皮之不存，毛將焉附，我這段人生故事也就無從談起。

我究竟出生于怎樣一個“反動”的家庭呢？父親齊尊周，一九一二年十月十一日，出生在廣東省海南島文昌縣第田村，我和弟弟們填報祖籍，就是寫的這個地方。其實，我們這族並非輩輩代代土生土長在這裡。先祖在明末清初朝代更替的時候，集體從福建亡命逃荒到海南島文昌縣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他們搬遷到別處，主要散居三地：面海傍山出海打漁為生的後港村；商貿發達生意人居多的新田村；只有我父親這一房留在第田村，數輩人當官，最終只剩下父親和他的後代。父親幼年離鄉，解放後發生的故事，已經與這塊土地肥美椰影婆娑的地方沒有太多的關系了

我但願這是在做一場惡夢, 可是一切都千真萬確。
吉普車朝七星崗方向疾馳，轉入興隆街，在陌生的疊床架屋的小路間狼奔豕突。開得太快，轉彎時幾乎不減速，好幾次我都以為車子會沿著切線方向沖出去，墜落在坡下居民的房頂上。不過，車毀人亡的慘劇並未發生，我被平安地帶到了“重慶市市中區石板坡看守所”。
象所有的監獄一樣，石板坡看守所的鐵門很寬很大，歡迎所有被抓捕的人進去；牆很高很厚，把內裡和外部絕對地分隔成兩個世界。

這已經是第二遍了。早在高中化學老師講到居里夫婦用極其簡陋的設備，花了超過四年的時間，從一噸多瀝青渣裡提煉出了世界上第一克鈾，被譽為“鈾”的父母的事跡以後，我被感動得睡不著覺，到圖書館借了這套上下冊的自傳體小說，迫不及待地讀完了它。那時候的人，特別是青年學生，一場電影，一部小說，一句偉人的話，一個感人的故事，一首動人的歌，甚至一首美麗的詩，就足夠使他們對未來編織出五光十色的憧憬，就足以使他們作出舉足輕重的決定，從而影響他們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