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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學作品/Cultural
Submitted by editor on 11 September 2017 - 4:47pm
有一件事使我的靈魂深感不安,我永遠有揮之不去的內疚感,那就是我對監獄裡大力提倡的“檢舉揭發,立功贖罪”的響應。
“檢舉”這個東西自四九年”解放”以來,被推崇到了極至。爹媽大義滅親,子女舉報父母,丈夫揭發妻子,老婆交出丈夫的日記,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鄰里相識,彼此匯報,相互檢舉,人人當特務,人人被特務監視,人人自危,人人施虐。大家奉行不渝,習以為常。
Submitted by editor on 3 August 2017 - 5:56pm
三隊,是一座獨立的小山堡,牢房修在山頂上,圍牆修在山腳下,像長裙底部的一圈花邊。
托戰犯的福,三隊比四隊漂亮很多。監房是個四合院式的建築,三面平房,一堵厚牆,中間是天井。天井中部有個滴水無存盛滿枯枝敗葉的“水池”,噴泉在戰犯搬走之後便永遠關閉。水池周圍種滿花草雜樹,曇花、茉莉花、玫瑰等。監房外面有花台環繞,四周坡下是一片整齊蔥郁的葡萄園,要不是晚上牢門緊鎖,一長排大馬桶威武地沿牆而立,這裡是我“解放”後住過的環境最好的地方。
Submitted by editor on 20 June 2017 - 9:02am
走出看守所,才知道石板坡真的是個坡。我在坡頂上關了近兩年,現在背著個碩大囊筐的鋪蓋卷,端著一臉盆沉甸甸的雜物,在劉管理員的指示下從坡頂走到坡底,從重慶的上半城走到下半城。幸好最後幾個月弄我出來勞動吃三餐,不然,這些行李我肯定哭不動。
這一次可沒有逮捕我時風光,沒有專車接送,我們登上去朝天門的公共汽車,我一個人佔了三個人的位置。一位好心的乘客托住我的背包,想幫我把它放到地上,我沒講話,把背左右摔扭幾下表示拒絕。他不解地問︰“你不怕重?那就算了。”為了不影響過路,我盡量朝坐在我身旁的乘客靠攏,乘客討厭地“嘖”了一聲,反倒引導我瞅她一眼。
Submitted by editor on 30 May 2017 - 10:00am

大約是六三年初,一個新官把我提到了“西莊”。姓甚名誰,哪個機關,我不知道,這位官員向我宣讀了一篇好像是關於我的罪狀的縮寫,大概是起電影說明書的作用。我聽著,又似乎沒有聽,它像是在寫我,又更像是在寫別人。只有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,“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”,這句話講得多好,“良知”這個詞用得多妙,我齊家貞用過這個詞嗎?怎麼記不得了。他念的東西如風過耳,我不知所云,讀完了,只聽見他對我說︰“這些是不是事
實,你有沒有話要說。”我答道︰“是事實,我沒有話說。”
Submitted by editor on 18 March 2017 - 10:56am

日子照舊過下去,犯人們帶著熱鬧的喧囂涌來,又留下無望與淒冷退去。十二月二十一日打擊進來的犯人,陸陸續續處理走了,留下我和1081像“唐家沱的死屍旋不出去”。兩個人住這麼一個大而空蕩的房間,夏天也感到涼意,最大的不幸還是時間多得成災,既沒有書讀報看,也不能躺倒睡下,更沒有很多新鮮的話語可以傾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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